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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大雪封山的时候,我还在西伯利亚等你。

【静临】When all the stars fall |Fin|

我日兴奋到飞起。给夏老师笔芯❤

HAloggz:

我又可以加班了,我又活了


Nostalgia:






我又回来了








讲个平淡的故事




BGM:NEW SODMY - actor























旅客靠在车窗边,感受着铁皮车厢压过一截截铁轨发出的单调又有规律的嘎啦声。他其实没有留心窗外的风景,疲倦和突然而至的空虚让他无心欣赏风景,似乎连思维都陷入了迟缓的低速运行状态,他的思绪好像一团轻飘飘的絮状物,遁入到空气中,合着铁轨发出的声响、人们模糊的谈话声发出一种连续的、让人无法集中精力的嗡鸣。他想起他此行的目的,到海边的一个水手酒吧见一个人。这个人他有十年未见了,但却仍旧能够清晰地在脑海中摹画出他的轮廓,他高大、挺拔,如勃朗峰那般冷峻,宽阔的肩膀总令他想起瑞士境内那连绵不绝的山脉。被湿润的雾气笼罩的草场、那些融入黄昏的巨大光晕里的森林和湖泊,大家都是俘虏,心甘情愿地被拘禁在上帝的手心中,只有山脉坚硬的线条绝不会模糊,只有山脉拒绝屈服,只有山脉不停地生长,承受着风雨的洗礼和太阳的灼烧,日复一日地对抗着上帝。他正是个如山脉般有着惊人毅力的家伙,只要他认准了一件事,他就一定会践行到底,绝无任何回旋的余地,一如十年前他们的分离,毫无征兆却又无可抗拒。








车厢内的半数人都陷入昏昏欲睡,他们从边陲小镇上了车,列车要把他们送到海边。他们都有明确的目的地,事实上旅客也有,但他总是很不确定,也许他到了海边,他要见的人却不在那里也说不定,他唯独对这件事是没有十足把握的,即便对象是个坚硬顽固如岩石的家伙。他说那句话的时候,那家伙正出神地望着窗外夕阳下近乎燃烧起来的金黄麦田,他听到他说的话了吗?不,他不能肯定,因为那家伙是个相当信守承诺的家伙,前提是他答应了的话。所以去海边更像是旅客的一厢情愿,旅客摇摇头,抽回托腮的手,从牛皮背包里掏出笔记本,翻至最新记录的一页,那是一首写了一半的诗。十天前他写到的位置,十天里再未动过,并不是灵感缺失,正相反,每当他动笔的时候,各种一闪即逝的画面和声音便会一齐涌入他的脑子里,他膨胀的想象力贪婪地把所有未经加工的感性材料一并输送给他,使他不堪重负,通常,他还来不及仔细筛选,那些画面和声音便会发出一声尖叫消失了,仿佛它们只是来嘲笑他的疲倦的。








“封闭在铁链中的灵魂正发出尖锐的咆哮,








断臂正艰难地爬行在泥泞的沼泽中,








向着那荆棘王冠,








向着那北风盘旋的死亡城堡。”








或许就该在这里结束,旅客自忖道。因为他不知道死亡城堡是什么样的,或许骸骨上也曾有鲜花绽放,冷雾也会凝结成润泽的雨丝,又也许只是一片死寂,只是一片死魂灵出没的荒凉之地。那个人曾经说:“你一定会溺死在你该死的文学中的,要知道,放弃俗世生活将是艺术家最终的归宿,但你不会选择宗教,你只会选择溺死自己。”他现在认为那个人的定论就快成为现实了,他已经在遭受着溺亡般的痛苦了,不是因激情的消退,恰是因激情的灼烧。他的生命、他的艺术全部都在燃烧,而烈焰中他却迷失了他的追求。








他开始思索他们分离的意义。旅客一开始认为这不过是激情的冷却或爱的无疾而终,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和他的美学相悖,他的美学世界里,任何事物都是激烈的,都是扭曲的现实折射出的至上的欢愉与悲怆,所以这样平静的毫无征兆的分离让他心生厌恶,所以他当即就决定舍弃一切,在那家伙说出任何挽留的话语抑或是做出其他任何反应前离开那片金色的麦田,他不需要等待、也不想要承担什么,他像以往一样,从他厌恶的事情里逃之夭夭了。








他逃了整整十年,向着艺术的荆棘王冠不断前行,直至他彻底迷失了方向。这是他不愿承认的,他舍弃了一切不是为了向俗世的流浪妥协的。








“你从不曾想过平稳的生活,或许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不需要任何道歉,他想做出解释,但是烦躁令他丧失了语言能力,尤其是在面对着那样一双天真却忧郁的琥珀色眼睛。那使他颇受震撼,以至于他说不出任何话,于是他不堪忍受地逃走了。








“嘿,到海边还远着,不是吗?”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老头儿坐在了旅客的对面,他手捧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看上去十分健谈,“我们聊聊吧,我的家人在那边,都睡着了。”








旅客顺着老头儿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身宽体胖的老太太和两个半大的小姑娘,她们靠在一起,睡得正香。








“好的,可是为什么是我?”旅客合上笔记本,问道。








“因为你看起来很忧郁,需要交谈。”








“我?”旅客笑了。








“是的,年轻人,忧郁的人都需要交谈。尤其是你这个年纪的人,感情、事业、生活上的任何差错都能击垮你。”老头儿喝了口咖啡继续道,“说说看吧,你遇到了什么事儿?”








“暂时性的灵感缺失吧。”旅客平静地撒了个谎。








“噢,你搞创作。”








“是的。”








“哪一种?”








“写作。”








“写什么?”








“什么都写,最近在写诗。”








“写诗啊……这个时代不多见了。”老头放下咖啡杯喃喃道,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陷入了一种对往昔的温柔追怀中,“曾经布拉格的广场上到处都是诗人,有那么些青年诗人喜欢聚在咖啡馆里,他们总是带着笔记本,互相交流、念诗……我当时在他们聚集的咖啡馆里擦盘子。真是段让人难忘的好时光。”








“是啊,写诗和读诗的人都在变少,诗意早已被时代远远甩在身后了。”








旅客和老头儿一起望向窗外,他们的目光穿过车窗,沿着各自的记忆河流溯源而上,回顾着各自经历过的那么些个或闪光或暗淡的日子。旅客突然想起某个巴黎的春日,他遇到了背着画板吊着半截香烟的金发男人,他有着挺拔的身姿,英俊的面孔和一双野性的眼睛。他几乎是立刻就被俘获了,那的确是一见钟情,因那一刻,他忘记了他的艺术。他们很快陷入热恋,分享着彼此对美的见解,不断为对方的非凡的想象力所折服。他们给予了彼此无比广阔的另一个世界,如同两颗相遇并产生碰撞的行星,他们不断侵蚀着对方的表层,他们是如此迫切的想要融为一体……








“也不尽然,无论时候都不缺少发现美的眼睛。美是自由的,不是吗?”老头儿突然转过脸来说,他微笑着。








“当然,”旅客耸耸肩也笑了,“不然我就会放弃写诗了。”








“所以灵感的缺失只是一时的,只要美还存在,灵感就不会枯萎。”








旅客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也写过诗,虽然那时候我只是个擦盘子的小伙计,”老头儿浑浊的眼珠突然变得明亮,“那些青年诗人们会认真地听我读我的诗,他们非常友好,没有架子。”








他想起他们在那片麦田上的小屋里度过的时光,他们精力充沛,不知疲倦地创作;他们做爱,激情似乎永远不会冷却……沉默是什么时候开始降临在他们的乌托邦里的?旅客想不起来了,这令他头痛。噢……后来他们开始争吵,为艺术,也为生活。但是他们永远想不出解决方法,总是希冀于吵架过后的平静可以让那些越来越深的伤口慢慢愈合,在那些个没有星星的夜晚,他们相拥而眠却各自清醒,他们都听到了剥开表层后露出地核的两颗行星沉重而尖锐的呐喊声,他们再也不能进一步融合了,艺术和生活已经拒绝了他们的同质化。








“但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你知道的,诗人们总想远行,慢慢地,他们都离开了。到最后,我也离开了。没有诗人的咖啡馆是没有生命力的。”








旅客突然抬起头,而老头儿正用忧郁的目光看着不知什么地方,因而没能注意到旅客诧异却感伤的眼神。








金发男人坐在酒吧的高脚椅上,他点了一杯龙舌兰,酒保是个有着棕色皮肤的牙买加人,操着一口有浓重西班牙口音的法语。“你的龙舌兰。”酒保把高脚杯推到男人面前,“要火吗?”








金发男人把烟凑近酒保的火机,点燃后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使人产生了一种清醒的眩晕。








“等人?”酒保擦着酒杯问道。








“嗯……也不算是。”金发男人吐了口烟。








“等人是个漫长的过程,老兄。尤其是女人,她们阴晴不定的,你不一定总能等到她们。”








金发男人轻笑一声,继续吸着烟。








“有时候就算男人我们都不能完全理解,何况是女人……真是不知道上帝为什么创造了这样一群生物来折磨我们。”酒保摇摇头,“说实话,我对女性没有偏见,但她们就是让我费解。”








“你误会了,我等的不是女人。”








“哈,这真是个可怕的误会。不过看老兄的样子确是在为什么事儿苦恼着……我还以为是女人呢。”酒保干笑着,有点不自在地摆弄着开瓶器。








“他比一切女人都更令人费解……不,也更好懂。或许因为更好懂才令人无法应对,因为你越是了解一个人,你越是变得小心翼翼,不知所措起来。”金发男人将龙舌兰一口灌下,“再来一杯。”








“哈,老兄可真会说笑,男人间有什么事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








“打架?不,打架没用。不是打架的问题,根本不是。”








酒保摇摇头,将又一杯的龙舌兰递给金发男人。








“麻烦是不可能被打败的,只能被解决。”








“老兄你可真像个哲学家。”酒保笑起来。








金发男人端起酒杯又放下,喉管里的灼烧感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黄昏,那片仿佛燃烧着的麦田,他画了十年的麦田,愤怒的悲伤的着的麦田。他一直没能转身,因为他知道他的身后,是一张愤怒和悲伤的面孔。那是他们的艺术和爱情走向终结的挽歌,只有麦田注视着一切,只有麦田不会说谎。








金发的画家最终决定流放自己,他要把自由还给情人,他要把另一颗行星推回到正确的轨道上。他们不能继续互相折磨,他们都需要空间和时间来治愈伤痛。人漂浮久了,会忘记贴地行走的重量。他们似乎都忘记了这份重量,这份被爱情和艺术冲淡的重量只是在一个黄昏突然回到了他们身上,几乎立刻就使他们疲惫不堪了。十年了,他旅居各地,从法国到塞浦路斯,从埃及到坦桑尼亚,你不断地寻找着,试图在没有那双红色的眼睛的注视下重新感悟这个世界,重新寻找他的艺术,而他的脑子里却只剩下那片燃烧着的麦田。他的灵魂深处,那片麦田仍旧光芒四射,仍旧散发着热烈的气息,他似乎从来没能真正地走出过那片麦田。在南半球繁星坠落的夜晚,他时长望着熠熠闪烁的浩瀚星河陷入沉思,他的思绪总是背叛他的初衷,不住地涌向北半球的那一片金灿灿的麦田,那儿似乎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什么都不能给予,他什么都不能回答。他想起情人柔软美丽的面庞,想起那双灵动的眼睛曾带给他怎样的奇迹。然而他们已经不能更加靠近,他们不能把血淋淋的地核呈现给彼此,他们拒绝精神暴力,他们都有各自的艺术,却同时选择了不同形式的逃避,似乎只有愤怒和沉默才能掩盖一切,一如十年前情人那声轻轻的叹息。








“当我们都结束流浪的时候,就在水手酒吧见吧。”








他只记得这句话。也只有这句话,才让他坐在了这里的高脚凳上。








“我说老兄,好像你要等的人来了。”酒保朝门口扬了扬下巴。








金发的画家回过头,他有些惊讶和欣喜地看到一个瘦削的男人正逆光站在酒吧的门口,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小旅行箱。








“嘿,好久不见。”旅客提着旅行箱坐到画家身旁,“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呢。”








金发男人没有说话,他闻到了旅客身上清凉的盐味儿。








“干嘛不说话?十年不见了你该不会是变哑巴了?”旅客皱了皱眉。








金发男人一言不发地站起身,从钱夹里取出钱放在桌上,捉住旅客的手就向酒吧门外走。








“喂,你搞什么啊突然,小静?”








“跟我回去,我要把画画完。”金发男人停下来转过脸看向他,“《麦田的守望者》终于可以完工了。”金发男人说着笑起来,露出了一如十年前纯真又热烈的笑脸。








旅客眨眨眼睛,温顺地靠在画家肩头说:“你这是想告诉我你花了十年的时间在等我吗?”








“花了十年的时间找回失去的生活。”画家抚摸着旅客的头发,“你是从北边来的,你的头发很干燥。”








“然而什么都还没解决呢。”旅客轻轻地说。








“管它呢,生活会自己解决的。”画家吻了吻旅客的眼睛,“你觉得我们会比哲学家更有智慧吗?”








“才不是呢,生活只是告诉我们,流浪也不是件坏事。”








“因为寻找和发现的过程本身就是生活。”








画家拎起旅客的皮箱扔进海里,不顾旅客的大呼小叫将旅客举了起来,旅客笑了起来,像孩子一样张牙舞爪,他们大声欢笑着,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又似乎一切都改变了。








“越过城堡,已是春天。”旅客光脚踩在沙滩上,金发的画家牵着他的手。








“那是什么,临也?”








“是一个春天的寓言。”




































Fin












2017.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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